南岳衡山八大怪·第一怪

道士和尚住一块

佛道共存几千年

和尚道士住一块

两教从来最和谐

爱国爱教朝前迈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然而,当你来到“五岳独秀”的南岳衡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山上古刹林立,宫观遍布,道袍与袈装相掩映,经谶与梵呗相唱和。更有趣的是,山下的南岳大庙,东边是道教的八个宫观,西边是佛教的八个寺庙,他们开门相见,香火相通,和尚道士们在这里轮流值殿。这种佛道共存一山、同居一庙且共尊共荣、和平共处的奇特景象,成为南岳衡山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堪称中国乃至世界名山一绝,游客称之为“和尚道士住一块”, 2003年11月,原国务院总理朱镕基视察南岳大庙时感慨而风趣地说:“现在国外很多战争、恐怖事件,南岳宗教界都能和平共处,世界各地都要来学学南岳。

僧道握手泯恩仇

    在我国,佛教和道教是两大主要的宗教。佛教是指以佛祖释迦牟尼的言行教化为中心遵所创立的宗教,公元前后,由印度传入我国。道教,人称国教,它奉老子为教祖,尊称太上换老君,以“道”为最高信仰而得名。由于历代帝王对佛道认识及信仰不一等因素影响,一千多年来,佛道两教在长期而复杂的争斗中不断发展壮大。

    俗话说“天下名山僧占多”。早在南朝梁天监二年(503),僧人惠海便来到南岳,于莲花峰下建方广寺;陈光大二年(568),天台宗二祖慧思大师来南岳开山立宗,讲经弘法。故从南朝起,南岳就成为我国南方的佛教中心,素有“十大丛林、八百茅庵、三千弟子"之说,在日本、朝、韩及东南亚一带影响也甚广。中国前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说:“谈中国佛教离不开禅宗,谈禅宗离不开南禅,谈南禅离不开南岳。”充分说明了南岳在中国佛教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道教传入南岳要比佛教早200多年。东汉末年,中国道教创始人、第一代天师张道陵自天目山云游南岳,成为道教进入南岳第一人。道教作为宗派正式进入南岳的为上清派,其开派祖师魏华存潜心修道于南岳,是中国第一位正式出家的女道士。她仙逝后,历代帝王多次为她赐额修观。著名诗人李白有诗云“寻仙向南岳,应见魏夫人”。由此可见,南岳亦是道教在江南主要传播基地和活动中心,在中国道教发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道佛两教进入南岳后,由于其信仰、渊源不一,教理、教义不同,修行方式更是大相径庭,不可避免存在着分歧和纷争。道教作为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主张宣扬性命双修、长生不老之术,故被历代帝王所推崇。唐朝以前,南岳衡山几乎是道教一统天下。陈光大二年(568),佛教高僧慧思(515-577年)率众徒40余人, 自河南大苏山南来衡岳,在掷钵峰下开始创建大般若寺(今福严寺)。当时南岳道士欧阳正则害怕慧思这股巨大的佛教力量进来,动摇道教的地位,便在陈宣帝前诬告慧思是北齐奸细,以传教为名在南岳招兵买马,伺机起兵谋反。于是陈宣帝派使者来南岳密查。使者刚到半山亭观音桥,就遇上两只老虎块挡在桥头,被吓了回去,向陈宣帝汇报慧思有神虎相助。陈宣帝听后惊讶不已。为澄清事实,不久,慧思亲自去金陵(今南京)拜见陈宣帝。据说慧思到金陵时,城内四门群众都看见身着金色袈裟的慧思从城外缓步入城。转瞬间,慧思又从空中飞降到陈宣帝的宝殿上。宣帝极为震骇,不但“一无所问”,而且奉慧思为神师,倍加尊崇,礼称“思大禅师”。慧思回南岳时,宣帝亲率官员送至十里长亭。欧阳正则诬告慧思,按陈代法律是要杀头的,慧思认为开辟事业需要团结更多的人,便在宣帝面前把欧阳正则保了下来。欧阳正则感激涕零。从此以后,僧道两教握手和解,言归于好。

和尚道士一块拜

    按理说,佛、道两教都有各自的祖师和供奉的神像,为什么南岳大庙的和尚道士会同“拜”一尊神呢?这尊神是谁呢?他为什么又有如此大的魅力呢?

    五岳皆有庙,南岳大庙就是历代帝王祭祀南岳衡山之神的庙字,南岳大庙佛道两教共同供奉的神就是“南岳圣帝”。“圣帝”为谁,各家典籍所载不一,民间亦传说纷纭。《龙鱼河图》载,南岳神姓丹名灵峙。《云笈七签》载,南岳神名泽光。《历代神仙通鉴》载,南岳神姓崇名世。《六韬》载,南岳神号祝融氏。而小说《封神演义》则说,南岳神为崇侯虎。从南岳衡山的地理位置和皇权思想来看, “圣帝”应该就是掌管南方事务之神。其一,五岳之中,唯有南岳衡山位于长江以南;其二,历代帝王抱着“祀神治民”的思想,把南岳衡山神作为天地在南方的最高神权代表,屡加封号,隆重祭祀。在老百姓眼中, “圣帝”被不断地神化和善化,他既有菩萨之慈悲心肠,也有天神洞察秋毫的目光,是无所不在、有求必应、神通广大的万能神圣,所以老百姓都亲切地称呼南岳圣帝为“圣帝爷爷”。

    南岳大庙是南岳衡山之神——圣帝享祀的主庙,始建于何年,无确切的历史记载。据清·李元度《南岳志》载:"唐虞五载一巡狩,柴望秩于山川,为坛耶?为庙耶?不可得而知矣。后世礼严庙享,而岳庙迄未知建自何年……盖自秦汉以来有之矣。”唐昭宗天复二年(902)道士李冲昭在其所著《南岳小录》中说: "南岳有司天王庙。原在祝融峰顶,隋代移于山下。”据此,现存南岳大庙移建于隋代,始建则应在秦汉或更早的周代。祭祀南岳衡山之神,起源很古。自上古开始,就有大禹杀白马血祭衡山的记载。历代帝王不断遣使祭尚祀南岳神,祈求其江山社稷巩固,千秋万代传承;黎民百姓祭祀南岳神,祈求风调雨顺、子孙昌盛。帝王的祭祀和百姓的朝拜,使南岳大庙的香火兴旺。尤其是每年农历八月初一,俗称圣帝生日,更是人山人海,前来朝香者逾十万人次,各大寺观香火鼎盛。明末清初,佛、道两教见南岳大庙香火历千年长盛不衰,无愧为风水宝地,便在大庙东西两翼西建佛八寺,东兴八道观,以借助圣帝的“人气”来兴佛道的香火,于是形成了儒、释、道同居一庙的奇景。但是,南岳圣帝的至尊地位在老百姓心中始终没有动摇,始终是至高无上的天神,并逐渐形成了南方黎民百姓的“圣神",南岳也因此成为我国南方久负盛名的“圣地”。

同仇敌忾御外侮

    众所周知,出家人不问红尘世事,当遇到前外敌侵凌,他们也会象所有中华儿女一样举起民族正义之旗,毫不犹豫地投身保家卫国住的反侵略战争。抗日战争时期,为抵抗外侮,南岳衡山往日与世无争、不问尘事的出家人,结成同盟,积极投身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之中。

    1939年4月23日,以巨赞（解放后曾担任中国佛协副会长)、演文为首发起组织南岳佛教救国协会,在南岳大庙召开僧、道全体大会。当时在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任副教育长的叶剑英了解情况后,肯定了他们的爱国行动，找到为首的几个人说：“建议你们这个组织名称改两个字,将‘教,字改为 ‘道字，‘国'字改为‘难’字，这样就可以团结更多的宗教界爱国人士,不仅是僧尼,还可以把道士团结起来。抗日民族救亡运动,团结的人越多越好,越广泛越好。”同年5月7日, “南岳佛道救难协会”在祝圣寺召开了成立大会,叶剑英应邀参加了这次大会,并作了题为《普渡众生要向艰难的现实敲门》的演讲。

    南岳佛道救难协会成立后,开展了广泛的抗日救亡活动。救难协会首先在祝圣寺、南台寺等地召集青壮年僧侣和道士举办军事训练班。集训结束后,从学员中选出一些有文化知识的佛道青年,开赴长沙、湘潭等地,召开各种会议,广泛接触社会各界人士,上街刷标语、出墙报、作演讲,动员和组织宗教徒积极投身抗日。南岳佛道救难协会的爱国热情与行动,得到了社会各界支持与赞扬。周恩来、郭沫若、田汉、邹韬奋、夏衍等先后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与支持。周恩来特意为祝圣寺暮笳和尚亲笔题词“上马杀贼,下马学佛";田汉写下“僧衣脱却着缁衣,敢向人间惹是非”的激情诗句盛赞协会的成立;夏衍主编的《救亡日报》报道了协会成立大会的盛况,并全文刊出了叶剑英的演讲词;重庆《新华日报》还全文刊登了救难协会的章程和宣言,香港一家世界语杂志将这份章程译成世界语全文刊载。南岳佛道救难协会的壮举从此传到了海外。

僧道互助搞生产

    佛寺和道观历来都有自己的生产方式和经济来源。解放前,僧侣道众除自己耕种外,田土山林的地租成了他们的主要经济收入。新中国成立后,僧人道士们象新中国广大农民一样,在自己分得的土地上从事劳动生产,过着自食其力的新生活。

    二十世纪50年代初,南岳佛道教徒感到劳动力薄弱,技术缺乏,分散生产困难,便决心自发组织起来,走自食其力的道路。经过多次酝酿,共同成立了"南岳宗教农业互助组”。在成立大会上,当代高僧明真法师提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农禅并重的生活是切实可行的,并勉励他们“寓修持于劳动,把生活当佛（法）事”,团结努力,把集体生产搞好。于是,在南岳衡山的山林中、菜地里、农田上出现了僧人道士共同劳动、互相帮助的融洽场景。他们打破了宗教的界限,互相交流生产、生活的感受,共同享受丰收的喜悦。劳动之余,他们则进行各自的修持活动。

    在随后全国各地掀起的农业合作化高潮中,“南岳佛道农业生产合作社”应运而生,佛道教徒们在互助的基础上又向前迈了一步。他们一边建炉炼钢,扩植果树,开辟茶场,边接受集体主义、爱国主义教育。农闲时还主动照顾附近五保户,受到了群众的好评。

    为总结推广南岳宗教徒们互助生产的经验,上个世纪50年代末,湖南省委统战部和湖南省人民委员会宗教事务处在南岳召开了湖南省宗教界劳动生产和自我改造现场会”，总结推广了他们的经验。会议认为,佛道社的僧道们在海拔600多米以上的高山,战胜各和自然灾害,种植水稻,不仅做到僧尼道士口粮全部自给,还有余粮卖给国家,摆脱了过去"靠田租和香火维持生活的局面,充分显示了团结的力量。

文化相融共发展

    南岳佛道长期共尊共荣,更重要的是文化方面的相融相通。佛道同居的南岳大庙,蕴涵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主要表现在建筑、刚塑、祀典、管理等方面。

    建筑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之一,是人类文化和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有其历史的精华和文明的结晶，而最能具体形象地表现每个历史时期文明标志的,首推建筑物。迁建于隋初的南岳庙(始建于秦汉或更早的周代,原在山顶),可谓“穷壮丽于天工,拟神威于帝居",其气势之宏伟,环境之幽深,庙貌之富丽,装饰之精美,可从诗人韩愈参观南岳庙时写下的千古名篇——《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里的“森然魄动马拜,松柏一迳趋灵官。粉墙丹柱动光彩,鬼物图画填青红”的诗句中窥见一斑,故有江南第一庙”、“南国故宫”之誉,其建筑集中体现了儒、释、道相融的特色。棂星又称“天田星”,按古代说法,它主人才辈出、国家兴旺。汉高祖刘邦曾命祀棂星,凡祭天地必先祭棂星。宋仁宗天圣六年(1028)筑郊台外垣,始置棂星门。故棂星门多建于宫廷和儒士集中之痒序(学校),是儒家文化的象征和表现。南岳大庙第一进即为棂星门,在神庙建筑中及为少见,而且明显突出了佛、道文化。其门关上联为“棂环卍字,槛绕回文,仰台阁辉煌,是谓仙宸帝阙","卍" (读万)是佛教标志,“仙宸帝阙”则为道家之语。棂星门东西两侧门上的横额,东为“东来紫气”,西为“西霭慈云”,用的是道经佛教典故。东便门上的而彩塑为八仙和道教的朱陵洞天,西便门上则为佛教丛林之一的千年古刹方广寺等。另外,伴与其他岳庙不同,东八观、西八寺与中轴线上块的儒家建筑共同构成了南岳大庙的整体,且两厢寺观对称,内围墙均有一门与中轴相通,门联各具自身特色。儒释道文化在这里达到了高度的融合渗透。

    南岳大庙的泥塑、木雕、石刻,以其数量多、品种全、内容丰富、技艺精湛被誉为“江南三绝”,集中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有“盘古开天”等神话故事,有“苏武牧羊”等历史人物,有“卧冰求鲤”等孝义故事,但更多的是歌颂仙佛圣贤,寓扬善惩恶以教化人们的艺术匠心。如“达摩渡江”、“八仙飘海”、“子牙封神”、“道德真君下山”等传奇故事。它们构图严谨,刀法细密,形象惟妙惟肖,淋漓尽致地凸显了佛道文化精髓。

    南岳佛道两教虽然长期同居一庙,共祀岳神,但南岳大庙一直由朝廷管理和修缮,历史上“庙监”都是由朝廷任命有才能的文人学士担任。以宋代为例,先后当过庙监的有朱熹、胡宏、陆九皋等百余人,多为鸿儒巨学。祀典亦由朝官、庙监或学者居中主持,佛道各推荐一人任协理,位列左右,庙中众僧道随传列后。此制一直维持到清末民初。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南岳衡山风景名胜区认真贯彻党的宗教政策将南岳大庙落实为佛、道两教共同管理。1996年,湖南省人民政府成立全面修复南岳大庙委员会,筹资亿余元,历时八年,对南岳大庙进行了历史上第十六次全面修复,于2004年9月胜利竣工。现在,每遇重大节日,佛道两教都要共同一起在南岳大庙正殿举行祀典和法事活动,祈祷世界和平,国泰民安。应该肯定地说,南岳佛道两教在南岳衡山共尊共荣,为民族的解放、社会的进步、文化的传播以及经济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编著：朱正光、康松柏

绘画：李清白

整理：南岳区文化艺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