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民族民间特色资源系列之民间艺术综合篇（三期）
在历史学者眼中，它是梅山文化的典型代表；在音乐家的眼中，它是百听不厌的艺术瑰宝；在民族、民俗学者眼中，它是苗、瑶、汉等多民族融合的百科全书；而在当地人的口中，它是信手拈来的旋律，是世代相传的生活信仰与力量源泉。它就是新化山歌。
新化县，隶属于湖南省中部的娄底市，是古梅山文化的核心地区，素有“湘中宝地”的美誉。多民族融合的杂居生态，让这里的文化独树一帜，通过山歌丰富多变的旋律，新化的山清水秀与淳朴人文，都找到了独具特色的表达方式。
近年来，在现代化与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之下，新化山歌迎来了新的历史机遇。新化人勇敢地拥抱变化，用歌声开启了新的发展纪元。曾经对新化当地人而言，不论是平常生活，还是婚丧嫁娶，农闲也好，忙碌也罢，山歌都是丰富人生的调剂。如今，对世界来说，新化山歌成为了打破民族与时空限制的音乐瑰宝，哪怕岁月再长，距离再远，通过悠扬的山歌旋律，当下与未来，民族与世界，都能串联成人类文明的命运共同体。新化山歌的魅力，也必将因此而生生不息。
问：像您讲的这种传统有没有更详细一点，当地的风俗，新化山歌是怎么表现的，去融合这个风俗？
辜红卫：新化山歌与风俗，傩文化最具有代表性。傩文化怎么表演，怎么唱，带着什么面具，表现这个什么人物，是非常精采的，它做那个动作，特别是那个里面的手势应该怎么做，这个手势都有很多种，一般我们学都学不过来，它有歌有舞，边唱边舞的，而且新化山歌边唱边舞的，在傩文化最具有代表性的。
问：有没有让您印象深刻的艺人，还有那种过程？
邹荣先：我在搜集山歌有一个艺人，但是他没有按这个，他是山歌全程在号子，他平时讲话结巴，但是他一唱起歌就不结巴了，像我搜集的部落山歌，就是在那里搜集的（演唱），这些民歌唱得一口气唱完，这个里面实际上是变了一个关系的，唱这个时候有一点韵味，变了调了，这个山歌它主要是这个情绪，那个变化，从这方面入手，才能把山歌整好。
问：您刚刚说到新化山歌的方言性，那么我们是不是新化山歌旋律是不是和方言讲话的那个腔调有一定的关系，其中有什么样的联系？可以结合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说一说。
陈福云：方言比如说……这首歌它的第一句是郎在高山打鸟玩，因为过去因为这里山高水险，男人都是以打猎为生，然后他们是在高山上面打猎的时候，我们这里说的鸟儿，我们的方言是弟哥子（音译），就是鸟儿，飞的鸟儿，然后我们的郎字说的是男的，我们这里说“诺，”然后就是我们称呼自己心爱的情郎哥哥为“哥哥几”，这些都是有一定的爱的因素。
问：请您先介绍一下，这个新化山歌最开始它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它是起源于哪里？
伍芬邓：这个山歌的起源就是从秦始皇，原来秦始皇修万里长城的时候，都是一些从外面抓来的农户修万里长城，所以……就是说没有昼夜的，那些劳动人民慢慢地做一些山歌，做一些劳动山歌出来，唱一些歌好像也没有那么累，要是不唱歌的话，埋头苦干的话，好像人就累，这就是为什么白天晚上都不分昼夜，秦始皇修万里长城死了很多的人，山歌的根源就是那里人写的，我们这里有山歌，这个山歌有一个引导（唱），唱山歌要回，怎么回？（唱）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一批专业的音乐学者，开始对新化山歌进行了专门的收集整理。截至2005年，在新化县文化馆的主持之下，已经形成了相关文学80万字、山歌500多首的文字记录。新化山歌的习得方式，从古老的“口传心授”，发展为“半口授半定谱”的现代方式。通过生动的演绎，新化山歌的灵魂，在各具特色的艺人们口中，得到不同角度的体现。
从某种程度上说，新化山歌就是新化人的化身。在险峻复杂的环境下生存，练就了新化人泼辣豪爽、敢爱敢恨的性格。新化山歌也由此形成了粗犷、直接的野性之美。
新化山歌之所以动人，在于它来源真实的生活，是演唱者在创作的那个时刻，炽热情感的冲动表达。在岁月流转之后，如何表现当时即兴的情绪和风格，成为技艺的难点之一。因此，气口的处理尤其需要注意，它要求演唱者在换气的同时，不仅能够准确表达歌词的含义，而且要维持情感氛围的连续。
新化山歌流传千年而不衰的秘诀，就蕴藏在它独特的演唱方法与技巧之中。它的美，源于生活与自然的和谐生态，也得益于劳动人民纯真的情感，以及不断凝聚的智慧。
20世纪50年代，新化山歌凭以这首《神仙下凡实难猜》，首次登上全国性舞台。它讲述了一个勇敢而动人的爱情故事。情姐在河边洗韭菜，情郎在对面的高山上打鸟玩。在新化地区，奉行的是“姐不约郎郎不来”的恋爱原则，掌握主动权的女子，通过山歌，勇敢地表达自己对情郎的爱慕。
热恋中的男女，情感充沛，唱山歌都是有感而发，即兴演唱。因此歌词口语化，有大量方言俚语；唱段结尾押韵，韵脚活泼；句式对偶，节拍多变；唱腔高亢，装饰音随处可见。它们给予了演唱者极大的表演空间。
新化山歌，就是新化人的历史。其中长篇叙事歌《资水滩歌》，长达660句，共计4260字，细腻地勾勒出资江沿岸的风土人情、山水地貌、船工生涯，如同一张举世无双的巨幅民俗画卷，这在我国整个民歌史上，都难得一见。
《姣莲爱我我爱她》这首山歌，在演唱形式上，属于男女对唱，与独唱、合唱一起，共同构成新化山歌的三种演唱方式。在类型上，属于平腔山歌中的溜溜山歌，以“溜溜”作为间衬，让整首歌显得欢快甜蜜。它的调子固定，唱词可以即兴创造。
曾经长期闭塞的环境，为我国古老民歌的保存，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新化山歌因此得以保留了大量古民歌的痕迹，但它并非一层不变。它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总是从时代汲取最新的养分。
《呜哇峒》提取了传统新化山歌中的特色与精髓，演唱时用到了新化山歌所有的行腔方式，真声、假声、真假声结合。大量使用典型衬词，比如“呜哇、嗬、那个、啊”等等。最具新化特色的山歌艺术特征，在《呜哇峒》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新化山歌所表现的内容，主要来源于当地人的日常生活。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的生活方式不断被打破，新的潮流与审美也不断革新，新化山歌作为充满生命力的传统音乐，自然也不断生长，无论是表达内容，还是演唱方式，也都经由艺人们之口，表现出新的魅力。
在创作方式上，新化山歌既有沿袭传统的即兴演唱，所见所闻皆能成歌；也有收集整理民间山歌内容，重新编排演唱；还有一种，便是遵照新化山歌的基本特征，作词谱曲，创作出新的山歌。
近年来，在新化县文化馆的大力支持下，民间山歌艺人们的创作热情被不断激发，他们从传统新化山歌中汲取养分，在自然与生活中寻找美的踪迹，创作出来大量脍炙人口的新歌。其中《呜哇峒》便是代表作品之一。
这首充满新化地域特色的山歌，由当地山歌艺人共同完成，作词、作曲、演唱各有分工，新化山歌中常见的句式结构、典型的型腔方式、标志性的衬词，在这首高腔山歌上都能见到，一经推出，就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在国内文艺演出上屡次获得荣誉。
瑶族，是我国最古老的少数民族之一，它分支众多，民俗形态各异，在漫长的演变历程中，留下了瑰丽丰富的文化珍宝。湖南省境内的雪峰山东北处，海拔1300多米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个叫虎形山的地方，居住着瑶族大家庭中一支独特的群落，花瑶。
历史上的花瑶族人，在长期、频繁的迁徙中，保持着浪漫、乐观的天性，他们崇拜自然万物，尤其是古树巨石；他们身着绚烂多彩的服饰，花瑶的称谓也由此而来；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于是用歌声传颂着民族的记忆与情感。
花瑶民歌流传至今，保留了上万首曲目，种类繁多，题材丰富，既有古老神秘的仪式歌，也有婉转动听的情歌，既有充满情趣的生活歌，也有昂扬向上的劳动歌，可以说，花瑶民歌就是一部鲜活的花瑶族百科全书。其中，花瑶山歌种类最为丰富，有“咚咚调”、“罗喃调”、“罗喃调”、“溜溜调”、“呜哇调”等等，悠扬不绝，响彻山谷。
由于花瑶族人深居崇山峻岭，歌声力求悠扬穿透，因此音域十分宽阔，尤其是花瑶山歌，可以跨多个八度，或抑扬顿挫，或宛转悠扬，或铿锵激越。
步道球：咚咚调、溜溜调都是汉语的，也有很多用瑶语唱的，因为瑶语里面也很多语言。我们花瑶一般做的喜事一般唱情歌，或者是其他的咚咚调、溜溜调，都是我们湘西苗瑶侗和广西壮族这些调调，是通过民族语言区别，其他的旋律都是差不多的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刚才讲的我们的情歌调，因为情歌调就是我们花瑶其他的苗族、壮族、水族，因为好像是我们认为的我们花瑶的情歌，（演唱）是这个调调，就是我们花瑶。
胡信松：花瑶（民歌）历史，也没有写过文字记载的，所以我也搞不清有没有文字记载的东西，都是口头传说的。听老人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好像是春秋战国以后，然后到秦始皇修万里长城，唐宋元明清，那个时候就写了就有山歌。
后来因为把这个歌唱得好的时候，好像慢慢地传下来了。这个唱腔就是这样的，比如说我刚才唱的腔调，就是我们隔壁唱的腔调，他就是，这些是描写我们湘西这边的。原先山歌，比如说我这边找男生也没有味道了，我找女生自唱才有味道了。
奉锡料：我们瑶族是历来是唱山歌，没有什么其他活动，所以我们这个山歌，是从那个秦始王朝才兴起来的，所以一直唱到现在，我们的山歌一般的就是情歌，所以我们用这个山歌，我们在修山的时候，讨老婆子的时候，是可以对山歌，我们满族瑶族，对山歌，因为来的也要一百多人，一百多人没有床铺，不好睡觉，所以说坐着，以是唱山歌为主，唱山歌是一个，如果我们家里，亲戚，朋友、客来的多，也没有好多床铺睡，所以晚上年轻小伙子、老人、妇女，唱一唱山歌，活动活动。山歌是这么的，一是唱到现在。
奉族总：因为是我小时候，因为我爱哭，我哥哥就说，你说话不像说话一样，你就唱歌，（唱）如果你用这样的唱法来你就是哭了，你就哭大一点，我越爱哭（唱）。
刘电花：以前我们在家里做事，绣花，挑花，我妈妈就教我唱，我婆婆去教我妈妈去教我。我去教我女儿，我女儿又去教女儿，还有其他的旁边的人，也到我们一起绣花，我们去教他们唱。但是以前我们在家里教他们唱，他们很想唱歌的，他们想唱，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只在家里玩手机，教他们唱歌，他们不会唱，不肯唱不肯学。
花瑶民歌的种类繁多，每一种类型在演唱上都颇有特色。大多数花瑶民歌无需借助乐器，全靠民间艺人们的一副好嗓子，但在古老祭祀仪式上所演唱的“夜皈”却是例外。
花瑶民歌中，体量最大、演唱最多的，则是花瑶山歌。在千百年的传唱中，勤劳聪慧的花瑶族人，通过不断改进演唱技巧和方式，大大丰富了山歌的类型。如今在花瑶地区广为流传的山歌，以腔调来划分，可分为咚咚调、溜溜调、连罗连调、麻溜溜调、龙潭调、罗喃调、呜哇调、本地绣花调等等。
无论时代如何更迭，花瑶人从未停止歌唱，他们用歌声迎接每一个日升月落。在他们口中，民歌不只是为了一展歌喉，对祖先文化的认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现世为人的奋斗与道理，都藏在一句句流传下来的歌声里。
花瑶民歌的演唱场合不拘一格，可以说，只要是花瑶人经过的地方，就会响起花瑶民歌。劳动如耕地、劈柴、绣花，生活如看病、爬山、哄小孩，习俗如迎宾、婚礼、节日，娱乐如宴会、待客、表白等等，都可以听见花瑶民歌。
花瑶民歌的演唱形式多种多样，根据不同的场合，有独唱、对唱、合唱，其中情歌中的对唱最为常见。花瑶男女对唱情歌，只用一个韵脚，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含蓄羞涩的情感，便借助着歌声，飘扬山谷。
《高山无水莫开田》，演唱的腔调是麻溜溜调，韵脚是“我个贤”。麻溜溜调绵延婉转，正好用于疏解顿乏，同时各种又使用了大量的衬词，除了“麻溜溜”，还有“呀”、“呱咚呱”、“叽”、“咙呐”等，短短数句歌词，唱出绵绵不绝的生活情趣。
龙潭镇，属于怀化市溆浦县，自古也是花瑶的重要聚集地。这里的民歌，与虎形山等地所唱内容相近，但强调却有所不同，尤其在语言上的差异较为明显，这种唱腔也因此被称为“龙潭调”，独树一帜。
花瑶山歌以六句为主，但第五句常常是韵脚和衬句，并无实际意义，因此用于表达的歌词只有五句，这种句式也叫作赶五句。赶五句是民歌的常见手法，特点是前面四句已经唱完主要内容，在衬句之后再加上一句，完成整首歌的升华。此外，花瑶民歌还常常使用赋比兴等手法表达情感。
花瑶族人由于长期生活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祖辈因此也信奉巫傩文化，这在花瑶民歌中也能窥见一二。在他们的传统习俗中，给患者治病时，也会演唱特别的古歌，内容大多是祛病祈福、保佑健康之类，反映了他们对生命的敬畏与热爱。
“夜讪”，是花瑶民歌中最古老的种类，通常在传统的花瑶婚俗中演唱。从早上的迎亲，到接亲、宴会，甚至一直都第二天早上，整个婚俗仪式中，“夜讪”的歌声都不会中断。在花瑶人的观念里，歌声持续越长就越吉利，新人的婚姻也才会幸福长久。
花瑶人是天生的歌手。在千百年的岁月里，歌声记录他们的民族历史与变迁，也表达着他们个体的情感和命运。时光流转，随着外来文化涌入，文化旅游业繁荣发展，花瑶民歌也跟随时代的律动，谱写出新的乐章。
花瑶民歌的内容来源于日常生活，除了古老的仪式歌，由民间艺人们口传心授，一代代延续下来，其他类型的民歌，尤其是花瑶山歌，总会在时代的变迁中，不断适应新的审美潮流，在表达内容、演唱方式和表现形式上都不断革新，展现出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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